穿越回古代,最该担心竟是人类身上的细菌
如果说要选出当代最受欢迎的文学与影视主题，「穿越」或者「时间旅行」，必定榜上有名。
从年乘坐时光机飞来的《哆啦A梦》，到二十世纪末风靡全球的科幻电影《终结者》，从让杨幂一炮而红的古装穿越剧《宫锁心玉》，到今年的爆款网剧《赘婿》，古今中外的观众与读者，对“穿越”都有着持续不断的热情。
电视剧《赘婿》剧照
来自不同时代的两个人，通过时间旅行彼此产生交集，最后坠入爱河甚至改写历史的情节，总能引发我们无限的遐想。
然而，当编剧和作者总是绞尽脑汁地去圆一个个时间悖论，或煞费苦心地让整个穿越故事看起来足够合理时，似乎很少有人会想到：穿越回古代的人，是否会患上古人的疾病或将疾病带给我们的祖先？
事实上，与“未来人”一同穿越的，不仅是先进的现代意识与科学技术，还有他们身上可怕的疾病。而在“未来人”面前的，也不只是史书上记载的传奇人物与重大事件，还有那些古老的疾病。
来自过去的“梦魇”尽管在众多文学作品与影视剧集里，穿越者看到的总是亭台楼阁与雕梁画栋，但真实的古代，并没有这些穿越题材描述地这么美好。
古时候，虽然少数达官权贵可以享受古装戏里的美好生活，但大部分老百姓，还是生活在极差的卫生条件下。他们没办法做到像现代人一样，每日洗澡，勤换衣物。并且，他们对许多致命微生物的存在都一无所知。
电视剧《赘婿》描绘的美景所以，对现代人而言，穿越回古代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没有手机、电脑和互联网，而是暗藏在食物与水源中的致命病菌。
人类现在所习惯的烹饪方式，其发展历史并不长。
如果一个英国人穿越到年以前的英国，食用当时任何食物与水，都可能直接导致肠蠕虫、旋毛虫病、蓝氏贾第鞭毛虫等多种寄生虫的感染。
一直到年，人类的卫生水平都无法真正有效地控制这些寄生虫感染。就算穿越者有幸避开了这些大型病原体的危害，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更微小的“杀手”：细菌与病毒。
赫伯特·乔治·威尔斯著名的科幻小说《世界大战》中，有一个极端案例：科技水平远超地球人的火星人，在战胜地球人的前夕，因被地球上的细菌感染导致了整个种族的覆灭。
细菌与病毒可以引发严重的瘟疫，自有生命以来，这就是避不开的话题。
至今，瘟疫仍是人类最大的威胁之一。正在全球肆虐的新冠病毒，就是瘟疫的一种。当代医学进步和严格的防疫手段使得人类能够尝试对抗新冠疫情，而在过去，瘟疫的肆虐几乎势不可挡。
黑死病席卷后的欧洲如果现代人不小心穿越到了十四世纪的欧洲，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历史上最著名的瘟疫：黑死病。如果穿越者回到的是年1月的伦敦，在黑死病到达伦敦的新闻上，他会读到令人恐惧的数据：一年前意大利佛罗伦萨60%的人口，因为黑死病离开了人世。
我们假设穿越者对黑死病足够了解，那么他肯定会知道，接下来一年里，有一半的伦敦居民，会因为感染黑死病在三天内去世。而且，受制于当时的交通条件，他也应该明白：自己无处可逃。
作为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鼠疫之一，黑死病在十四世纪席卷了整个欧洲，当时30%至60%的欧洲人口因为黑死病而去世。在全球范围内，这场瘟疫也导致了大约万至2亿人的死亡。
左图为老彼得·布鲁格尔的《死亡的胜利》，描绘被瘟疫摧毁的中世纪欧洲，右图为戴上鸟嘴面具的瘟疫医生对于中国的穿越者而言，能否避开大瘟疫也未可知。
很多人曾幻想：穿越到明朝末年匡扶正统。但如果穿越者的目的地是崇祯十六年的北京，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加速明朝灭亡的「京师大瘟疫」。
这场起源山西的瘟疫，在清兵入关的前一年抵达北京，造成了近20万人死亡。夏燮《明通鉴》曾记载：京师大疫，死者无算。明末官员骆养性对当时的描述是：昨年京师瘟疫大作，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收敛者。据保守估计，当时这场瘟疫至少造成五分之一的都城百姓死亡，成为了明朝灭亡的重要原因。
黑死病与明末大瘟疫都是鼠疫，而过了年后，同样的情形在东北上演，史称「东北大鼠疫」。但得益于现代医学的发展，以及抗生素的引入，尽管清末鼠疫对我国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但在中国人民不懈努力下，我们遏制住了疫情，将死亡人数控制在了六万人。
-年，东北鼠疫流行
然而，就算我们选好了穿越的时间和地点，避开了历史上的大瘟疫，也难以逃开那些没有被记载并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无数小瘟疫。在古代，痢疾、霍乱、伤寒是人类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天花与麻风，也是历史上不可避免的灾难。
如果穿越者在穿越之前没有接种疫苗（鼠疫等瘟疫也没有有效的疫苗），那他在缺医少药的古代，面临的第一大挑战就是活着。
现代人的“礼物”现代人在面临古代瘟疫带来的挑战时，同样也会给古人带去瘟疫，因为很多疾病，都是在近代才出现的。
年，美国确认了首例艾滋病患者。随着大量研究发现，艾滋病的起源时间在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之间。
如果一名艾滋病患者穿越到了十九世纪以前，并因为某些特殊的传播方式，将艾滋病病毒传给另一个人，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艾滋病传播的开端，就将会大大提前。
如果穿越者是一位携带新冠病毒的无症状感染者，在根本没有疫苗和药物、更没有有效阻隔措施的古代，也很可能会掀起一场巨大的瘟疫。
当然，这些新型病原体不一定是最大的威胁。
在历史长河中，那些伴随着人类一同进化的病原体，才是真正可怕的恶魔。因为对于早已与人类共存数千年的疾病而言，部分人类已经进化出了与它们和谐共处的能力。
“伤寒玛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厨师玛丽在七年职业生涯中，一共感染了22人，并导致1人死亡。在警察强制将她隔离之前，她就像一名正常人活着，并不知道自己体内携带着大量的伤寒杆菌。身为无症状感染者，玛丽成为了“移动的传染源”，向身边的人散播着伤寒。据统计，玛丽一生直接感染了52人，其中7人死亡。而由这52人引发的二次传播，却是难以估量。
玛丽·马伦，爱尔兰人，年独自移民至美国，是美国第一位被发现的伤寒健康带原者这起事件让人们意识到了无症状感染者的存在。随着人类与病原体相处越久，人群中就越能出现可与病原共存的个体。这种现代人日益增长的抵抗力，或者说与病原体和谐相处的能力，对没有抵抗力的古代人而言，是致命的。
哥伦布发现美洲土著人的历史，就是最好的例子。
年，当哥伦布在美洲圣萨尔瓦多登陆时，他从未想过这个举措对美洲土著人意味着什么。从某种程度上讲，落后的美洲土著文化，接触到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欧洲文明，与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如出一辙。
哥伦布扺达美洲大陆时的情景在随后几百年里，美洲土著经历了一次史无前例的种族大灭绝。很多人认为这个灭绝是欧洲殖民者大屠杀导致的，其实不然。真正让90%以上美洲土著人口死亡的，不是欧洲人的长枪大炮，而是作为穿越者的欧洲人，带过去的瘟疫。
由于长期进化出来的抵抗力，欧洲人没有受到这些病原的影响。但当携带的病原体的欧洲人抵达了美洲，对从未接触过天花、麻疹、腮腺炎、猩红热以及水痘等疾病的美洲土著而言，一场致命的灾难即将发生。
墨西哥土著人口与瘟疫年，仅天花一种疾病，就在墨西哥造成了万土著人口的死亡。而在年和年，先后在墨西哥爆发的科科利兹特利（Cocoliztli，纳瓦特尔语中的瘟疫），共计造成了万墨西哥土著的死亡。
三场瘟疫过后，墨西哥土著人口从万锐减到多万，一个古老的文明轰然崩塌。而这两种瘟疫的病原，正是由被他们奉为座上宾的欧洲人带来的。这些带来瘟疫的欧洲人，却因为多年进化而来的抵抗力，得以幸存。
一场古代与现代文明的碰撞，造成的瘟疫，直接导致了美洲古老文明的覆灭。
所以，如果当代美国人穿越回一千年前的美洲，其体内那些无害的细菌和病毒，可能会给美洲大陆人民带去灭顶之灾。
瘟疫，在过去、现在和可预见的未来，都是人类无法消除的存在。这些看不见的威胁，或许正是限制时空穿梭的合理因素之一。
那些给人带来无限遐想的「时间旅行」，其实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本文作者ViaX盐趣理工科导师C.Liu南洋理工大学基础医学全额奖学金博士，现博士后
iGEM合成生物学大赛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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